林奇、许垚、张番番,三个人的《三体》故事
2020年圣诞节,游族影业老板林奇在被公司高管许垚(yáo)“投毒”后,医生经过了10天的抢救,最终还是确认了无力回天的噩耗。
(游族官方微博于圣诞节当天发文悼念林奇)
林奇绝对是一个传奇人物。既是“富二代”,又是“创二代”。既是上市公司的“霸道总裁”,又是念念不忘“给岁月以文明”的纯真少年。
2014年时,年仅33岁的林奇就成功带领公司上市,成为最年轻的A股上市公司掌门人。作为《三体》的铁杆粉丝,林奇斥巨资1亿元从导演张番番手里购得《三体》的影视改编权。
张番番从原作者刘慈欣处取得《三体》影视改编权时,价格10余万元。
在取得《三体》影视改编权后,林奇邀请了法律界精英许垚担任公司高管,专门负责《三体》影视产品的开发。
而许垚却最终以“长期多次投放上百种毒药”的离奇方式毒杀了林奇。
张番番执意要自己做导演的《三体》电影版也无疾而终。
林奇、张番番、许垚三个人是如何围绕《三体》展开了一场人性的角逐……
01 张番番
故事从张番番开始。
1999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美术系的张番番一直怀揣商业大片导演的梦想。2002年一出道就找到陶虹、李小冉、郭涛、解晓东、徐峥拍了一部《天使不寂寞》。这种演员配置如果放在现在,用“豪华”来形容一定是用词保守了,冠以“奢侈”也丝毫不为过。
从豆瓣评分来看,张导这个作品虽称不上大师之作,却也是及格的。张导挑选演员和剧本的天赋遮盖了他作为导演的光芒,尤其是2009年张番番以10余万元的超低价格从刘慈欣手上拿到《三体》的影视改编权时,真是印证了经常在鸡汤文章里看到的“选择比努力重要”诚不欺我!
但是当时的张导绝对不会料到,不出五年时间,整个中国科幻电影都被他这次的慧眼如炬,带上了一段充满了诱惑和荒诞的神奇旅程。
用一个插曲简单介绍一下《三体》到底有多牛。
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和小米创始人雷军这些大佬们的推荐我们暂时先不用看,我们只邀请一位粉丝代表,这个名额应该留给我们的老朋友:美国前总统奥巴马。
当年奥巴马看到《三体》前两部就直接被圈粉了,多次让秘书发邮件给刘慈欣询问第三部的进展情况。
虽然那段时间刘慈欣一直收到署名「白宫」的催更邮件,却一直被他当做垃圾邮件无视了。直到有一天接到了外事部门的电话,原来奥巴马心急无奈,直接向我国外交部门求助了。
最终经多方协调,从美国出版商那里提前拿到了尚未出版的第三部英文版——A4纸打印的版本。
2019年「流浪地球」热映,开创了中国科幻电影的元年。更是让刘慈欣直接出圈,成为中国作家圈最炙手可热的大师级人物。
「流浪地球」不过是刘慈欣众多作品中的一个中篇小说里的一小段故事,并是大刘的上乘之作。
那刘慈欣的上乘之作是什么?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大刘最优秀的作品——《三体》。
这时才愕然发现,张番番坐在铁王座上嘴角上扬:曹操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日子还真是舒服!
原来大刘早在2009年就已经把《三体》的影视改编权以10万元的超低价独家出售给了一个叫宋春雨的人。
宋春雨,正是张番番的老婆。
02 林奇
林奇与张番番的相识,皆因《三体》。
1981年,出生的林奇大学毕业后没几年,就在上海成立了游族网络公司,仅三个月就上线了自研游戏《三十六计》。
2013年游族网络借壳梅花伞业上市。林奇成为了A股最年轻的董事长。时年33岁。
2014年林奇打算进军影视业。第一时间联就想起了心目中的神作《三体》。
林奇与张番番终于坐在了一起。
前期的拉锯战中双方各不相让,待许垚加入后才有了突破性进展。林奇与张番番终于达成协议,最终以1.2亿的价格取得了《三体》的改编权,还同意了张番番的附加条款:导演必须是张番番。
张番番之前也找过一些影视公司合作,之所以最终和林奇达成了协议,也是因为之前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愿意答应张番番的附加条款。
张番番执导的电影版《三体》曾定档 2016 年 7 月上映。据传是拍完了一个版本,主演是冯绍峰和张静初,但最后却连一部预告片都没有。
有知情人透露,张番番的电影版作品不仅剧情混乱、特效也很垃圾,画面粗糙。因为《三体》中的科幻场景是之前没有过的,好莱坞也没有做过的那种宏大的宇宙场面。想模仿都没有对象。
粗剪版本先是送去给一位审核的领导看,这位领导恰好也是《三体》的粉丝,看过之后表示“乱七八糟的”,直接给压下来了。
其实张番番早在2013年就在北京召开过见面会,邀请了众多投资方。虽然所有投资方都对《三体》影视改编权垂涎三尺,纷纷表示自己有雄厚资金和技术实力,承诺能够完美还原《三体》原著的宏大场面,但一想到张番番的附加条款就瞬间冷静了。
直到张番番等来了林奇。
林奇确实是《三体》的铁杆粉丝,一直视其为最完美的IP。
这也是为什么林奇当时愿意花2000万年薪请来许垚担任三体宇宙公司CEO的原因。
03 许垚
许垚与林奇是同龄人。同样出生于1981年,今年也是39岁。看到许垚的简历,仿佛眼前闪过满屏“666”的弹幕。大概就是看到这种视频时的心情:
许垚简历:
2003年毕业于西南政法大学法律系
2006年毕业于法国保罗塞尚大学保险法学院
2008年毕业于美国密西根大学(安娜堡)法学院
2008年至2010年在美国杜威路博律师事务所香港办公室任职律师
2010年至2017年担任复星集团的集团总裁助理、集团总法律顾问、集团法律事务部总经理,同时获得亚洲最佳法务团队奖
2017年5月起任职于游族网络股份有限公司
林奇给他开出的年薪是——2000万元。
其实在许垚加入游族之前,林奇与张番番之间收购《三体》版权的谈判就已经开始了,正是因为进展缓慢,才想到找一位法律界精英来谈判。
许垚加入后,又经历了大半年的谈判历程,终于成功帮林奇拿下了梦寐以求的《三体》影视和游戏的改编权。
众星捧月的《三体》版权一直是全球科幻迷关注的焦点,待尘埃落定就迅速吸引了全国乃至全球文化圈和影视圈的目光。
作为胜利者的林奇和许垚满面春风,只等着项目开工就可以笑傲江湖、指点沙场了。
这时候的林奇和许垚可以说是珠联璧合、肝胆相照。也曾一起把酒言欢、畅谈理想。
林奇专门为《三体》成立了一家新公司:三体宇宙(上海)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许垚担任CEO。
这一段时间无疑是林奇和许垚的蜜月期。
许垚再次不负林奇的期望,上任之后很快就给《三体》IP发展之路定下了战略方向,通过开发产品和授权,迅速帮游族回笼了2亿元资金。
在张番番执导的《三体》电影版被领导毙掉之后,许垚一直在努力寻求新的电影化之路。
很多《三体》粉丝对于国内影视公司要拍摄电影版一直持怀疑态度。生怕国内某些只管挣钱不尊重原著的资本家把美好的幻想毁灭了。还有粉丝不惧头顶崇洋媚外的帽子,大喊:
「地球上只有两家公司够资格拍《三体》电影,一个是HBO!一个是Netflix!」
所以当听到张番番版的《三体》被毙掉之后,很多网友长舒了一口气,心中默念“还好……还好……”。
甚至有网友发帖:张番番版的唯一价值就是佐证了保留电影审查制度的必要性。
今年9月1日,终于传来重大消息:Netflix和游族集团将联合开发制作《三体》英文系列剧集。
但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大家预想中的中方监制应该是游族董事长林奇和三体宇宙总裁许垚。但许垚的名字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副总裁赵骥龙。
再联想到林奇在11月份接受媒体采访时,讲述获得《三体》版权的艰难过程时提及的几个关键人物中,并不包含许垚。想必那时起,许垚就已经被边缘化了。
报复的种子早已经埋下,只是静待生根发芽了。
04 投毒
林奇最早感觉到不适是2020年12月16日。据当值医生回忆,16日18:15左右,林奇选择了一家可以称之为「贵族医院」的私立医院就诊。
“林奇到医院时还可以自行走路,但是走不稳,表情很痛苦,临床上称之为急性病面容”,当时其所在医院急诊科医生马上采取急救措施。但随后林奇情况转危,呼吸和心跳骤停,经过抢救后心跳恢复,并马上送往ICU,经过气管插管和心肺复苏等抢救措施,抢救了过来。
医生根据林奇的年龄和其当时临床表现,最开始没有考虑过是中毒,主治医师表示,“他很年轻,当时排除了脑梗、胰腺炎等急性发作的病症,而且当时的时间点也不太可能是酒精中毒”。
在抢救中,林奇已经出现瞳孔放大的情况。
当晚,林奇就被转入另一家公立三甲医院。
12月17日会诊医生的临床经验基本可以判断林奇已经脑死亡。但抢救一直没有被放弃。
林奇在最后的几天仅剩很弱的生命体征。
在林奇就医的第二天,也就是12月17日,警方就已经立案侦查,并迅速控制了许垚。
林奇自12月16日病发就医后,病情恶化速度惊人。经过上海三甲医院的专家抢救多日后,才通过化验识别出部分毒药种类。虽然警方也快速控制了许垚,但是许垚未及时交待准确的毒药类型和名称。林奇也因此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据报道,“许垚一共从国外购入100多份慢性毒药,采用持续投毒的方式下手,目前这些毒药已经将近投完。”
从「100多份」、「连续投毒」、「将近投完」这几个关键词,一个心狠手辣、沉着冷静、思维缜密的高智商犯罪小说主角的形象跃然纸上。
「100多份」说明许垚充分规划,势要置对方于死地。
「连续投毒」说明许垚作案过程漫长,不仅心理素质过硬,而且极其善于伪装和混淆视听。
「将近投完」说明许垚经过了严格计算,无论是对过程还是对结果都具备十足的自信心和掌控力。
05 完结
故事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再过几天,魔幻的2020年就要过去了。
再过几十天,就到了中国人阖家相聚、万家灯火的日子了。
终究几家欢喜几家愁,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一直怀揣商业大片导演梦想”的张番番最终未能在导演的道路上摘得桂冠,却阴差阳错取得了无数大导演无法取得的商业成功。不知道张番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是否会问问自己,到底自己对于「商业大片导演」中「商业」、「大片」和「导演」三件事,哪一个更看重?
作为《三体》铁杆粉丝的林奇,终于等到最完美的合作对象Netflix。无需太久,萦绕心头多年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这个梦想不仅仅会在林奇的内心开出最令人陶醉的花,更会在全球各个角落播撒下中国科幻电影的种子。可惜当梦想照进现实,却发现梦想依然美好,现实却碎了一地。
曾经获得过“亚洲最佳法务团队”的许垚,马上就要站在他熟悉的法庭上,用上毕生所学的法律知识来为自己辩解,但内心却无比清晰的知道这个事实,就是自己再也无法回到曾经挑灯夜战背诵法律条文的读书时代了。
不知道熟读经史的许垚现在是否能想起,秦朝丞相李斯最后被赵高诛三族时,面对一同就死的儿子说的话:“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我多想再回到从前,与你牵着咱们家的大黄狗,一起走出上蔡东门去追逐野兔。那个时候可真好,可惜啊再也回不去了!
黑格尔说: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