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简文帝:我不是桓温的帮凶和傀儡,恰恰是他最害怕的一柄利剑
在五胡乱华这个乱世里,涌现出了不少的奇葩君王和不少臣强君弱事情,而晋简文帝似乎就是公认的其中的一位,出乎意料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君王,唐朝时期重新修订的关于那个时期的史书《晋书》对于他的评论,却是互相矛盾。
历代史书评论:
开头引用算命祖师爷郭璞的话,“兴晋祚者必此人也”。而后面的史评是“帝虽神识恬畅,而无济世大略,故谢安称为惠帝之流,清谈差胜耳。沙门支道林尝言“会稽有远体而无远神”。谢灵运迹其行事,亦以为赧献之辈云。”——《晋书》。
谢公谏曰:“圣体宜令有常。陛下昼过冷,夜过热,恐非摄养之术。”帝曰:“昼动夜静。”谢公出,叹曰:“上理不减先帝。”——《世说新语》
帝性温深,雅有局镇。尝与太宰、武陵王晞,桓温同乘至板桥,温密敕令,无因而鸣角鼓噪,部伍并皆惊驰。温佯为骇异,而晞大震惊,急求下车,帝举止自若,音颜色不变,温每以此称其德量。故论者谓服惮之深,若假帝修年,则温篡逆之图绝矣。 ——(刘宋)檀道鸾《续晋阳秋》
昔中京沦覆,鼎玉东迁,晋元缔构之始,简文遗咏在民。
昔太宗克光于汉世,简文代兴于晋氏,前事之不忘,后人之师也。
昔宣帝中兴汉室,简文重延晋祀,庶我鸿基,于兹永固。——《南齐书》
夫道不常夷,时无永化,险泰相沿,晦明非一,皆屯困而后亨,资多难以启圣。故昌邑悖德,孝宣聿兴,海西乱政,简文升历,并拓绪开基,绍隆宝命,理验前经,事昭往策。——《梁书》。
在《晋书》关于简文帝自己的传记,还有很多是很匪夷所思的,甚至有些人利用谢安对于简文帝的评论,将他比作惠帝之流,就以此添油加醋,尽管谢安的原意不可考,但是我们还是可以从一些蛛丝马迹发现的,谢安的祖父谢衡曾经是西晋时期太子司马遹启蒙老师,如果这么用如此恶意的言辞去否定惠帝那岂不是活生生的在打自己祖父的脸,另外说谢安认为晋简文帝擅长清谈只会误国误民的说法其实也是不准确的,谢安本人也对清谈热衷。
晋简文帝
原本收拾烂摊子,却领导出王朝中兴:
永和五年(350年)在任用殷浩却迎来了北伐失败的战果,桓温不愿配合的情况下,让司马勋攻入河南,并且短暂的收复了洛阳,还派遣赵拨前去修缮皇陵。
苻洪降晋被司马昱封为郡公,和司马勋对洛阳形成夹击,晋军肃清了淮河以南,杜洪等晋人收复关中,北伐局势急速进展。351年段龛据青州降晋,但苻洪遇害后儿子苻健向关中进发,他在关中仍称晋臣,和桓温交好,赶走杜洪等自称天王。
黄河以南被收复以后,司马昱派遣江州刺史谢尚前去接应降晋的姚襄,而后继续进军河北,并且派遣司马勋前去牵制住符建十万大军,间接支持了各地的起义军,这也就是他的振兴国柞。
谢安
笼络群臣有妙招,从上至下一致王者:
司马昱所笼络的朝臣,都是来自各个家族的,秉承着一个原则,政治新星能提拔,功臣之后能优待,陈留蔡氏蔡谟之子蔡系曾经担任过他的长史,太原王氏王坦之担任过他的司马,而谢尚担任过他的会稽王友,甚至连桓温家族的桓豁也曾经是他的门客,后来和谢安一起辅政的王彪之是他的长期谋臣,高平郗氏和琅琊王氏的郗愔与王羲之一人与他有旧主之谊,一个和他有师生之义,就连他专门聘请的谈客都是由刘惔、王濛、高崧等人一起组成的王牌班子。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对于谢安有着知遇之恩,谢安在40多岁时才出仕,而简文帝之前就铁口直断,安石,必出,巧合的是在此之前谢安隐居的地方,就是司马昱的封地所在会稽郡,谢安出山以后,时任简文帝得力干将的高崧去送别他时说了一顿奇怪的话,翻译过来的大致意思就是说,现在你是怎么看待大家对于你出山之后的反应,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想让谢安记住简文帝解除了对于他的禁锢的大恩大德。
而后来,殷浩北伐失败,因为桓温步步紧逼的关系,谢尚和谢万尽管有着黄金裙带关系的保护,但是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至于谢万更是在此之后郁郁而终,此时在桓温府中任职的谢玄也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原因,没有得到重用,而这些都恰好在无意当中拉拢了简文帝和谢安之间的距离。
桓温
交手桓温,游刃有余:
1.上文提到,在解除了对于谢安的禁锢之后,高崧曾经善意去提醒过他,桓温听说谢安出山以后,就立刻聘请他作为自己的司马,却不知道这是简文帝给他下的一个套,相关的史书作证,谢安和谢万的关系很好,兄弟情深,而谢安之所以出山则是因为当时陈郡谢氏因为桓温的步步紧逼被逼入了死角,谢万更是因为这个事情的关系郁郁而终,从正常的理论道德来说,谢安有可能忠心于桓温吗?
答案是否定的,以这种巧妙的方式将谢安安排进了桓温的府里担任司马,另一个职位的空缺,司马昱更是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将王坦之安排进去担任桓温的长史,司马是桓温自己可以认定,长史必须是由朝廷任命。
在这种双面夹击的情况之下,几乎就切断了桓温自己府中高层官员的接触,转而重用中层官员,这也就是他后来重用郗超的主要原因。
2.历代评论中提到,桓温曾经邀请司马昱和司马晞一同乘坐车马游玩,在前行的过程当中,故意让人在前面敲鼓,司马晞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唯独司马昱面色如常。
秉持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原则,司马昱也邀请了桓温到自己家里做客,而见面的地点就是在暗室,暗室之所以叫暗室,就是因为没有一点光线,桓温如期而至,却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到司马昱,司马昱见桓温看不到自己就出声提醒了他,而桓温通过这两次交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觉得司马昱不简单。
有人说桓温废立皇帝之后,简文帝就彻底被他架空,其实无论是简文帝做宰辅,还是做了皇帝之后,他对于桓温都起着一种压制的作用。
及帝即位,温欲上事自陈,帝引见,对之悲泣,温惧无色。
时温有脚疾,诏乘舆入朝,既见,欲陈废立本意,帝便泣下数十行,温兢惧,不得一言而出。
桓温当时“欲上事自陈”,明显是要和简文过招。
记下“惧无色/不得一言而出”的史官,就是在暗示桓温忌惮简文。简文帝当了三朝宰辅,还有不少势力。
明显这第1次过招,桓温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当时桓为了加强对自己的势力,大肆的诬陷皇室成员,而这也就是他和简文帝又一次的过招:奏请诛二王,帝对之泣,不许。温固执之,帝手诏答温曰:"【若晋祚灵长,公便宜奉行前诏。如其大运去矣,请避贤路(你来当皇帝)】。"温览之,【流汗变色,不复敢言】……【及行武陵王等诛不果,深恐】。
深恐,这两个字几乎就概括了桓温当时的心理写照,事情发生以后,桓温做了退步,没有赶尽杀绝,反倒是匆匆回去,直到简文帝去世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踏入过建康。
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对于桓温急忙败退建康这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毛)安之字仲祖,亦有武干,累迁抚军参军、魏郡太守。简文辅政,委以爪牙。及登阼,安之领兵从驾,使止宿宫中。寻拜游击将军。时庾希入京口,朝廷震动,命安之督城门诸军事。——《晋书卷八十一》
及(简文)帝践阼,(郗愔)就加镇军、都督浙江东五郡军事。
根据这一段史书记载,它的中心就是在表达一个问题,作为东晋王朝的都城建康所属的控制权,还在简文帝手里,用今天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毕竟桓温在都城的势力远不如简文帝。
简文帝临终之前,曾经下诏让桓温,谢安等人辅政,但是桓温的态度却是辞不受,因为这道诏是让他效仿诸葛亮和王导的故事,如果他起任何不成之心,岂不是会让天下人戳脊梁骨。
不得不说这又是一个套,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得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以后,桓温又率兵马企图逼宫,不禁让人奇怪,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桓温产生了篡位夺权之意,而不是在此之前,所以可以得出结论:桓温真正忌惮的是简文帝,而非王谢。
简文帝的庙号太宗,很有可能是他做了几朝功绩的总和,而非是他上位之后仅仅做了几个月皇帝所能获得的美誉。
至于史书中,对于他充满矛盾的记载,只能说是当时社会因素所需要的产物,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晋书》唐朝时期重新编撰的,出于伦理道德的考虑,可能当时的史官们考虑到了统治性的问题,所以就大肆渲染了桓温这个权臣的形象,相对的弱化了简文帝的形象,形成正版面的教材。
这就跟《后唐书》里,贬低武则天的形象一样,只能说史书有的时候,是为统治者的需求而服务的。